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湖南有中国最多的渡口,长沙就有47道

来源:潇湘晨报 作者:伍婷婷 编辑:陈珏 2017-09-04 10:18:28
时刻新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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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过河了……”路人一声喊,船家连忙出来,穿上救生衣,跨进驾驶舱。咔咔咔……一缕黑烟在船尾吐着圈圈儿,乘客上船,它便朝对岸驶去……船一停,三五位客人一走,除了那漾开的涟漪,渡口又恢复平静。

  古往今来,最不缺笔墨痕迹的,“渡口”当属其一,在这里人们等船来,下船走。间或上演着各种风花雪月、依依惜别、诗情画意,又或优哉游哉。慢慢的渡口成了一个个“江湖”,人与人之间的信息交换地,它旁边开始有琳琅满目的货郎担和吃食,甚至出现了客栈、货栈等,所有紧跟时代潮流的物件都汇集在此。人们开始靠着渡口建造房屋,将一片萧索之处变成一地繁华,渡口也一度众星捧月般存在。

  渡口在湖南的历史很少有人能说清,有人过渡,或许它就已经存在。就算历经纷扰和世事繁华,它也都从一而终。如今,交通飞速发展,一改“从前慢”,它进而冷清、没落、撤销,渐次隐退,又回归本真,只留给后人天马行空般的遐想,在人们记忆深处勾勒出温暖味道。

  其水泱泱,其天茫茫——就像大批从渡口出发,开始背井离乡的旅人一样,他们的思念沿着水流一直到最深处。而渡口对他们而言,一边连接外部世界,一边是家。

黄土塘渡口

  长沙47道渡口,离市区越远渡口越多

  长沙市地方海事局资料显示,湖南因水系发达,其航道通航里程11968km(含长江),占全国内河航道总里程的8.5%。2012年统计显示,湖南渡口经市县政府正式批复的有2881道,渡口数居全国第一。

浏阳普济镇大中渡口

  长沙因湘江由南至北贯穿其全境,以前同样渡口密布,其主要分布于湘江及其支流浏阳河、捞刀河、大溪河、沩水等流域。但经过时间的淘汰和改造,目前长沙市留有合法渡口47道。这些渡口以长沙市区为圆点向周边扩散,离市区越远,渡口越多。据统计,天心区、岳麓区分别存在3道渡口,望城区5道,宁乡12道,浏阳17道。

  1970年代当摆渡人是很吃香的工作

  渔筏子、木船、机帆船、钢质船、标准化渡船……在探访长沙多处渡口时,附近的居民或者渡工关于渡口最直观的印象便是船的改变。他们回忆,1970年代当摆渡人是很吃香的工作。

浏阳普济镇大中渡口摆渡人黎春明

  走,找渡口去

  下过雨的渡口静谧得能听到小动物摇落露水的声音,没了乘客在对岸扯着嗓子大喊“过河”的焦急,也没了摆渡人“过河了,要过河的上船咯”的搭腔,渡口好像少了一种莫可名状的味道。

  可它依然存在,还在发挥着自己最原始的“摆渡”功用,很多人会问,渡口为什么能在每个时代承载历史使命呢?不急着回答,6月27日,在长沙市地方海事局工作人员的陪同下,我们就近挑选了6个有代表性的渡口:离长沙市区较近的黄土塘、兴马洲渡口;宁乡的东车、老虫湾渡口;浏阳普迹镇的河家湾、大中古渡,从中探寻答案。

  黄土塘渡口

  四代摆渡人:“冇人喊过河,总觉得少了什么”

  “过河咯……”不知道谁在岸边扯着嗓子喊了一声,正聊着天的肖伏清话还未说完,一路小跑到渡口,才发现是有人恶作剧。他用手拍了两下脑袋,“4月28日就停渡了,为了安全起见,现在渡口实行标准化改造。”可这句拖着长音的“过河”像触碰了他内心最柔软之处,总让他带着惯性,“冇人喊过河,总觉得少了什么。”

  在长沙天心区黄土塘渡口,他是第四代“摆渡人”了。这个渡口不大,河东岸是长沙市暮云街道管辖区,河西岸为湘潭九华示范区,它是湘潭进入长沙的第一道渡口。雨后的黄土塘渡口被一层氤氲之气笼罩,岸边久未有行人过渡,河里的水蜘蛛、蜈蚣等虫子爬上渡口,各自争着“领地”。这个渡口存在多久,现在7个渡工谁都说不清,“我只知道在我曾祖在的时候这个渡口就存在了,那时候有块片石碑,写了‘黄土塘义渡’。”80岁的老渡工肖子桂记得爷爷提过,黄土塘原先有三条义渡,两岸过渡的人络绎不绝。有运竹子的,有装盐的,但是大部分都是湘潭那边过来,他们卖菜、打柴火居多。而长沙这边的人过渡,最多的可能就是对河走亲戚。

  以前的渡口离现在新渡口大概200米,那时候用三合土和片石砌成,渡口很小,仅供人步行,乘客上岸后,就是一条人行的泥巴路。现在老渡口也变样了,几棵樟树环绕,两边抬高,中间的阶梯延伸到水里,旁边只有几艘渔船,“这里安放的船只是为涨大水备用的,为我们自己留一条生路。”肖伏清说。

  “以前我父亲他们手上摆渡,人真的很多,那时候他们喊一声‘过河了,要过河的就上船咯’,然后大家一拥而上,有些离岸稍微远点的,一路奔跑,气喘吁吁的,生怕赶不上这趟船。”肖伏清记得,这个渡口最繁华的时候有14个渡工,最开始是用渔筏子摆渡,能载4至8人,人称“水上漂”,“因为不要撑篙的,直接划桨。”渔筏子上还有个小木叉放东西,碰到半夜有人有急事过渡,对河大喊一声,“过河了”,这边的渡工立马起床,拿着马灯挂在小木叉上,摆渡过去接人。

  黄土塘渡口最大的变化就是人,以前没有修马路和桥,没有摩托车、小车时,大家都选择过渡。那时候岸上很多户人家,14个渡工的家都在这里。肖伏清从父亲手中接过“摆渡人”是在1980年代了,大概这时候,原来的14个渡工变成7个,渡工们还集资将老渡口修缮了一番。刚接手时,他用楮树、樟树做成的木船,可以装20吨左右,那时候因为渡口人来人往,几个小商店也陆续办起来,过渡收费也从5分涨到了一毛五不等。到了1990年到2005年,他们换成钢质船,可以过小汽车了,之前靠在渡口打渔为生的两个哥哥肖福成、肖福泉也一起加入摆渡人,三兄弟一条船,摆渡费涨到1块,后来又到2块钱。“这时候有两条船,一条是我们三兄弟的,还有条是肖福建、肖三民、肖冬华、肖清华四人一起的。”两条船在湘江摆渡,生意还不错,特别碰到逢2号、7号的赶集,接人都接不赢。不过到了2000年左右,黄土塘渡口旁的小商店关门了,渡口也开始日渐萧条。

  在肖伏清当渡工的这些年里,他经历了船的四次变革,渔筏子、木船、钢质船,现在的标准化渡船,人多的时候,每天1000多人,现在人最多的时候可能还不过百,6月27日上午,我们仅见零星几个渡河人。

  这里的渡口也有“江湖”。为了能渡更多客人,特别是半夜有人过渡,渡工起来后,谁的船快些,谁就能接到对岸的乘客。“我们没有时间限制,从凌晨忙到晚上八点,什么时候有人过渡,我们就什么时候摆渡。”

  2

  兴马洲渡口

  “我上初中时,摆渡费每个学期2元”

  相较于黄土塘渡口的冷清,离它最近的兴马洲渡口却又有另一番景象。虽然我们去的时候,渡口被洪水淹了一大半,底下宽敞的停车场早已没了影子,可渡口上依然等着很多人,不,是很多车排队上船。

  从长沙市韶山南路出发到兴马洲渡口,不过20分钟车程,它是非常接近长沙市区的一个渡口。以前这个渡口是兴马洲村民到对岸的唯一方式,现在亦如此。但不同的是,现在它一边连着悠闲的“洲岛”生活,一边连接着繁华都市。

  那天是周二,下午四点半时天空飘起了小雨,人突然多了起来,摩托车、小汽车、人排队等候上船。这庞大的汽渡能载40人,还能一次载两辆小车。汽渡启动,“哒哒哒”的声响从驾驶舱传出,它尾部打着圈圈儿冒烟,待人和车都上船,后面的舵一个调头,这庞然大物便向对岸驶去,中途偶有巡航船和挖沙船经过,它便慢下来等待,等那些船离远了,它就撒丫子似的跑得更快,常常只需5分钟就达对岸。5分钟留给船上人交流的时间太少,熟悉的人打了一声招呼开始拉家常,螺旋桨和发动机的声音很大,他们干脆扯着嗓子讲话。有人谈论自家的黑山羊长势,有人说家里打了多少鱼,一个话题才进行一半,船靠岸了,他们只能扫兴下船。也有岛上的居民打量船上一些陌生的来客,眼神里有琢磨的兴味,但船靠岸,他们也不管陌生人,自顾自走回家去。

  下船时,“兴马洲渡口”映入眼帘,它左边草丛里躺着双人游览车、最时尚的共享单车,甚至邵阳公共自行车都来了,虽是江心岛,但是它的时尚气质跟不远的长沙城区无缝对接。岛上的生活恍若隔世,这里的鸡走路不惧人,黑山羊也习惯了人来人往,抬头看一眼,又继续低头吃草。坐在自家门口的狗眯着眼睛看路人,好像这些陌生的闯入者跟它无关似的。

  “今天不是周末,人少些,一般到了周末,每天几十台车上岛,旁边那家烧烤摊的二十几个台子都满座了。”58岁的李利平出生在兴马洲,他说这些繁华是从两年前开始的。“以前兴马洲的人还羡慕外面的世界,很多人都在外面务工,现在外面的人羡慕我们,好像都倒过来了。”现在的兴马洲渡口是新渡口,在李利平上初中的时候渡口在旁边100米处,后来因为挖沙和其他的原因,冲垮了。“我上初中时,摆渡费是每个学期2元。”

  在渡口旁开商店的朱季良记得,还有一个渡口现在已经没痕迹了,新中国成立前就从那里过渡的。关于渡口的记忆,他老伴更清楚,“没涨水的时候这里一片沙滩,我们平常种上高粱和西瓜,以前砂砾堆积起来有个马头形状,由于1993年左右挖沙导致水越来越深,这个砂砾都往下沉去,马头消失了,所以现在的兴马洲是没有马的兴马洲。”

  “我们岛上300多户人家,出来、回家都是靠着渡船。”李洪炎1972年开始摆渡,开机帆船搞防汛搞了5年。现在兴马洲上三四家农家乐,还有一些其他的娱乐项目,“现在的都市人都喜欢返璞归真,这里大概就是空气好、人悠闲,又离市区远,才深深吸引着我们。”来岛上吃饭的陈先生笑着说。

  3

  老虫湾渡口

  有宁乡唯一的女摆渡人

  “嗨,船老板开船咯。”外面一声吆喝,正在炒菜的王进春丢下锅铲,拿着一个救生衣就冲了出来,“哎呀,我忘记了,这涨水了,不能过河。”她不好意思地笑笑,跟前来渡河的乘客闲聊起来。

  这是沩水河上的宁乡老虫湾渡口,“老虫”在宁乡话里是“老虎”的意思,可能以前对面深山有老虎吧。这个渡口存在多久,58岁的王进春不知道,她是常德石门人,因为老公在石门做事相识,嫁到了这里。她是宁乡渡工唯一的女性,做事一点都不输于男人,“我当渡工也没人帮忙,我还要帮乘客抬摩托车、拿重物,别看我是女的,我力气很大的。”

  老虫湾之前有好几个摆渡人,姓谢的、姓李的、姓文的,延续好几代人。王进春是1994年接过竹篙撑船摆渡的。那时候,村里年壮的汉子都出去营生,常年不在家,留下来的都是老人、小孩、妇女,老人没力气摆渡,可是妇女很多都不谙水性,摆渡的活儿就落在了王进春身上。“我四五岁就在爸爸的货船上玩,我爸是装载矿石的,那时候我就在河边游泳、洗冷水澡,像个男孩子。”成为老虫湾的摆渡人,一方面可以赚钱补贴家用,一方面可以照顾家里,“我有三个孩子,老公常年在外,点滴活儿都是我。”

宁乡老虫湾渡口

  这个渡口离宁乡城区只有二十分钟车程,河面不宽,对面已经新修了水泥路,有车的人几乎不过河了,过渡的就是老人、小孩。其实,30年前这个渡口旁除了有座渡口屋子,很少有人沿河砌房子,“河堤地势太低,发大水就会淹,后来河堤加高了,才陆续沿河建房,这里才繁华起来的。”现在的老虫湾渡口每天大约十人过河,一般是去对面打麻将、挑水的。有时候一天只有一个人过河,“我刚摆渡那会人还挺多,对岸没有车路,都是山路、土路,买东西什么都要到我们这边来,一天少也有二三十人过河。我记得一开始是木船,2毛钱、5毛钱一渡,后来改成烧油的船,就涨到1块钱,再后来就是现在的标准化渡船,油耗更高了,我就收2块钱一渡。”

  在以前,渡口很大一部分功能是将去世的人从此岸渡到彼岸。王进春他们这边有人去世,一般是要埋到对面的山上,所以每到有丧事的时候,过渡最为频繁。

  “现在城里人喜欢在春季的时候来这边采野菜、摘蕨、摘笋子,笋子冒头的季节人很多。”当然,将世人从此岸渡往彼岸仍是老虫湾渡口的职责,就像有时候问他们以前摆渡的木船有多大,村里人回复往往用“能放一口棺材还能站人”作答一样,这个渡口于他们而言,人再少也有其延续的必要。

  4

  宁乡东车渡口

  很多年前我是来过河,现在我纯粹来看风景

  与其他渡口比起来,东车渡口更像游人码头,周边用稻草扎成各种卡通角色图案,青草是经过修剪的,就连渡口旁边的细沙都是特意运过来的。只是沩水河发大水,这些细沙被冲走了大部分。这个渡口除了摆渡,更多是供人游玩观赏。

  “这是个乾隆年间的渡口,以前没修桥、修路时相当繁华,我刚开始摆渡时,河里有四五条木船,我们都是轮班摆渡。”有39年摆渡经验的肖佳强看着搁浅的标准化渡船,心里有阵阵失落。他68岁了,在几个月前一直是他摆渡,可为了渡口安全化规范化,现在超过65岁的人不能摆渡了。所以东车渡口现在很尴尬,过渡的人越来越少,年轻人因工资少不愿来当渡工,在合适的渡工来之前,可能它还要停渡一些时日。

  为了让大家更直观地看到该渡口的变化,肖佳强拿出一本去年记录乘客的册子,一连翻开数十页,渡河最多的一天也只有15人,如果按2块钱一渡计算,这一天也只挣了30元。“我摆渡的时候一家人上阵,我老伴,我的四个孩子都是我的帮手,那时候我出去打工,摆渡就靠他们。”肖佳强记得刚开始摆渡,离这三四十里路的西冲山、南田坪等地方的人都要来这过河,那时候收过5分钱一渡,有时候1分、2分都收过,碰到实在没钱的,给他免费渡河。

  1981年,东车渡口的渡船最多,那时候有五条船,他们轮流摆渡。乘客大多是外出打工的。“那时候的渡口真是草草了事,从沙堆里扒拉出一条路,就是渡口了,人们的安全意识没这么强。”村民喻谷良说,每到九月枯水期,这条河露出一大片沙滩,胆子大的人时常不乘船过河,直接卷起裤腿蹚水过去,水没过大腿根都不怕。

  2007年,东车渡口的渡船改成铁皮船,现在是标准化渡船,过河的人除了老人小孩就是从对岸开车过来看渡口风景的村民。“去年我也来过一下,很多年前我是来过河,现在我纯粹来看风景。”刘女士带着自己的朋友在渡口边拍照,看到老渡工在讲历史,她还录制了一个视频,“以后很少有人知道这个渡口的来龙去脉了,我为大家保存一份记忆。”

  5

  浏阳河家湾渡口

  千年古樟和古刹依然守候着古渡口

  天空像个被扯破的糠筛子,雨停不下来了。

  浏阳普迹河家湾渡口,在唐宋年间就存在了,在雨中,它搭配着岸上陶泗王爷庙、千年古樟树,有种古朴的禅意。仿佛穿蓑衣戴斗笠的摆渡人形象就浮现在眼前。雨势太大,渡船停泊在对岸码头,若不去细细追问,谁都想不到,在前一天这里曾热闹非凡。河两岸村民敬奉的陶泗王爷六月初三生日,这个地方刚刚结束持续5天的庙会,这会儿鞭炮味儿还未散去。“你们来得太不凑巧了,若是提前一天就能看到上千人的庙会。”住在渡口旁的罗细元打开手机相册,一张张照片翻过去。

河家湾渡口

  安静了太久的渡口,突然来一场大活动对很多人来说是新鲜的,“30年一遇的闰六月,陶泗王爷要过两个生日,再过二十多天,这里又有持续5天的庙会。”罗细元细数着日子,好似庙会是渡口的福音一般。不过也是,大概也只有这样的日子,乘船过渡的人才会一天上百人了。

  暴雨一直持续,水流沿着麻石台阶匆匆汇入江中,“这里曾是江西、醴陵、浏阳人去长沙的一个必经要道,听老一辈传下来,这麻石台阶一直延伸到花木步道,有100多个台阶了。”罗细元空闲的时候去数过,现在麻石台阶还剩下55级,因为发洪水,被淹没了一部分,现在能看到的还有48级。在清朝,这个渡口是义渡,摆渡人享受俸禄的,那时候的雨天,摆渡人就是穿蓑衣戴斗笠的形象。在麻石阶梯旁还有一块民国八年(1919年)的石碑,记录了这个渡口的盛况。原来渡口两旁木架子房屋连成一排,有1个药店、4个饭店、2个杀猪的肉铺,还有4个货栈。可1954年的大洪水将这一切痕迹冲刷干净,木房子都毁了。罗细元是1969年知青下放到普迹供销社,他从老人口中得知渡口人来人往,做生意的、打猎的、赶集的都有,以前渔船、秋船、木渡船很多,特别碰上3号赶集,人来人往。

  在解放前,这个渡口的端午节舞龙舟是出了名的,看热闹的人特别多。一般端午也是雨天,大家打着伞看,等雨停了,龙舟赛开始,他们就用伞往地上冲,大喊加油,时常龙舟赛结束,伞就没用了。这时候只听见一片哀叹,“可惜了一把好伞”。

  河家湾渡口在1980年之前,一直是木船,靠撑篙。到后来才慢慢更换了更现代的船只。现在跃龙那边已修好路、桥,过渡的人开始分流,有车的人宁愿绕路,只有没车的人还过渡,乘船过河的一天不到十人。2014年开始,渡口又发生了变化,以前杂草丛生的落魄样子因为普迹镇书院新村建设美丽乡村改变了。新修了渡口和道路,在渡口通往镇上的小路上建了花木长廊,吸引不少人来游玩,原先萧条的渡口也慢慢被人知晓。

  “好像时间在变,渡口总是那样,以前有人过渡的时候,它是渡口,现在很少有人过渡,它还是渡口。”罗细元说,以前大家过渡的时候,这里还有渔船,渡口边养了很多鸬鹚。现在不养鸬鹚了,渡口旁就成了一片白鹭的栖息地。去年,书院新村还修了一条观赏白鹭的步道,接下来步道通到渡口边,可能更多人会来渡口游玩吧。

  6

  浏阳大中渡口

  流行“八月会”时渡口三条船都不歇气

  在还流行“八月会”的时候,普迹镇周边的人流行一句,“普迹周边的人不作禾,靠着八月会吃半年”。“八月会”从八月初五到十五,每天上市人数近万人,在没有桥和马路时,只能过河,那时候的大中渡口成为浏阳最繁华的渡口之一。

  这个渡口一边是普花村,一边离普迹镇不过一公里。因地理位置特殊,这个渡口是株洲、醴陵、浏阳去长沙的必经之处,所以在渡口盛行的时候热闹得很。“我曾祖移民过来的时候这个渡口就在,到我爷爷时,浏阳河通航,他有艘大货轮就在这个渡口,所以我家的房子就建在渡口旁。”渡工黎春明记得,这个渡口曾经叫“太平渡”,以前沿着他家房子隔开呈“八”字,两边都可以上船下船。

  大中渡口也是古渡,在渡口旁树立的那块石碑上显示,渡口是嘉庆年间的,距今209年。“时间或许更长。”普花村村支书黄自军补充,他说现在保留的一截麻石路,在水淹没的那几块麻石上有被土车辗轧留下深深凹槽,所以这个渡口要么存在很长时间,要么当时货运太过繁重。

  1970年代,大中渡口有三条渡船,渡工摆渡是义渡,都是生产队给工分,“那时候10分一天,相当于一块钱,可值钱了,因为7毛8分钱可以买一斤肉。”1980年到1995年之间,大中渡口仍用木船,渡工吃喝都在船上,所以这条船相当于他的家。“以前摆渡一天具体有多少人过渡没人能说清,我们只知道,这个渡口旁边还有个维修渡船的房子,可以放三条渡船,而且经常三条渡船在河里,两条备用的船只在岸上。”渡船每年的六月要上一次岸维修,备用的两条船就在那时派上用场。

  新中国成立初期,普迹从农历八月初五到十五的“八月会”,各种各样的物资都集中在这里,因为普迹没有马和骡子、驴子等动物,一开始只是一个动物的交易场所,后来变成了一个大型的农副产品大集镇。本地的木篾制品、土纸、鞭炮、夏布和醴陵的瓷器、益阳的凉席、各地药材不断涌入。从长沙跳马、株洲、醴陵等地来的人络绎不绝。因此,河对岸不远处还有一处跑马场。“那时候八月会的广告棚子直接搭到大中渡口两岸。”那时候有说法称当地人的田不种稻谷,用来种植席草,在八月会上卖了包东西用。

  当然,以前的渡口除了摆渡还是一个出八卦的地方,村民们喜欢去渡口洗衣服,拿大棒槌捶打衣服,时间一长,村里的消息、村外的消息就在渡口上传开了。有意思的是,大中渡口的两岸,两棵樟树隔河相望,老一辈的人说他们出生时樟树就这么大,到现在,还是那么大,它们似乎也见证着渡口的变化。

  现在,从渡口望去,直线距离500米不到就有浏醴高速,渡口渐渐“慢下来”。一天载客不多,只是零星的菜农和几个学生。又加上大中渡口是渡运公交化试点渡口,对渡工要求较为严格,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因为没有适龄人摆渡,停渡了一阵。去年12月,黎春明回到老家,在渡口办起来农家乐,他接手了渡口,又将渡口变成义渡。

  “看着不远处的高速公路,摆渡到江心时,感觉渡口的时间是静止的。”他感慨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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