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站外景。孙晓远 摄影
作者 孙晓远
对于我来说,走进纽约中央火车站,就像拜访老朋友一样亲切。几年前,我曾经采访过一位到此游历的朋友,聊了个把小时,看了诸多她拍摄的照片,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稿子,总算神游了一回这座百年老站。我却心有不甘,决定亲自去一趟。
纽约的初秋天气多变,一早天空乌云密布,午后雨越下越紧,冷得让人有些措手不及,我恨不得买件大衣裹上。怎么还没走到呢?根据导航指示“这家伙”已经近在咫尺了,都怪寸土寸金的曼哈顿中城区楼宇鳞次栉比,望眼欲穿的记忆中那宫殿般金灿灿的威武身段还是迟迟未出现。忽然,同行的朋友停住脚步:“你看,是不是那里?”朝她手指的方向望去,没错,就是它!尽管只是狭窄楼缝间露出的部分玻璃窗,但足以让我辨认出它来。我顾不得被泥水打湿的裤腿,转过街角一路狂奔。
我们终于见面了,纽约中央火车站!
到达纽约就要有进入殿堂的感觉
眼前这座精英式的学院派建筑宏伟、庄严,令人敬畏。精细入发的仿希腊雕像、高大的立柱、硬朗的线条绝不逊色于欧洲的皇宫。它被摩天大楼层层包围着,却像一颗历经岁月磨砺的宝石,在曼哈顿42街繁华的现代景观中熠熠生辉,如同这城市发展至某个风云变幻的时代后被“凝固”下来,纤尘不染。从某种意义上说,建筑是社会生活的物化形式,难怪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“镀金年代”,出资修建中央火车站的美国铁路大亨科尼利尔斯·范德比尔特这样解释它奢华的由来:“到达纽约就要有进入殿堂的感觉。”
天色渐暗,雨更大了,我的手已经冻得不听使唤,来不及拍摄车站外观便一头钻进泛着橙黄色光晕的大厅,瞬间被略带香氛味道的温暖包裹。眼前一条长长的下坡回廊通向地下,我和小伙伴被人潮推着沿顺行方向行走。奇怪,传说中那巨大的穹顶呢,怎么没看到?显然,我低估了纽约中央火车站的复杂结构,刚刚进来的大门其实是靠近地铁进出站口的,离中央大厅还远着呢!据说,即使从中央大厅向下走10层楼的高度,也不可能到达车站的最底部,那里有纽约最大规模的地下室。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,美国东部80%的步兵调动都要经过中央火车站,为了防止敌人破坏,美军还派兵驻防地下室,一旦有人误入就会被士兵扣留到战争结束。
我反复打量着用大理石精雕细琢的迷宫一般的通道、廊桥,仿佛行走在一个多世纪前的追忆中,建筑之美在光影勾勒出的繁杂脉络中徐徐展开。在地下一层,每个站台入口上方都装饰着艺术品级的大理石雕花,看起来像枝繁叶茂的植物,原来车站内的所有装饰都采用范德比尔特家族的家徽——橡树叶和橡树子,意为“参天大树长自小小种子”,喻指范氏家族白手起家。穿过廊墙后,空间豁然开朗,头顶布满采光玻璃,衬托得几盏大型水晶吊灯流光溢彩,我看到有两对新人正在拍摄婚纱照,镜头中定格下独一无二的光线和背景,古典又诗意。
根据路牌指示,我们朝着中央大厅进发。“快看,是四面钟,中央大厅到了!”我兴奋得叫起来,因为这个画面已经在脑海中反复锤炼过多次。或许是照明灯光的色调使然,又或许是室外氤氲的雾气阻隔了光线,整个中央大厅浸染在老电影般昏黄的光晕中。站在挑高近40米的拱形穹顶下,一切都显得如此渺小,我踏上被百年岁月打磨光滑的大理石台阶,登高望远,俯瞰熙熙攘攘的人流,滋味悠长地品读着尘世间重逢的拥抱与离别的不舍,像是观看一场优美而富有旋律的芭蕾舞剧。此时再抬起头欣赏穹顶的“星空穹庐”,更加美轮美奂——1912年,法国艺术家保罗·塞萨尔·埃勒根据中世纪的一份黄道12宫图,创作了中央火车站的“星空穹庐”。图上标出了2500颗星星,其中有60颗配以照明,灯光开启后满目生辉。
非凡的城市角色与国家意义
中央大厅里可以看到许多像我一样慕名前来一睹老站风韵的游客,他们要么举着“长枪短炮”追逐心仪的画面,要么席地而坐欢声笑语,每个人都享受着乐在其中的淡然与随性。时至今日,纽约中央火车站不但是集中了公交、地铁、轻轨、出租车等多种交通工具的大型中央枢纽,更以卓越的建筑艺术成为一座公共艺术馆,诠释着百年来非凡的城市角色与国家意义。也许你不会想到,这座风光无限的豪华铁路客站当年也曾面临着被拆除的窘境。20世纪60年代,随着美国铁路黄金时代的远去,这块曼哈顿地价最高的风水宝地成为诸多地产商虎视眈眈的“肥肉”。1968年,中央铁路公司计划拆除一部分候车室以兴建办公大楼,幸亏当时美国第一夫人杰奎琳·肯尼迪强烈反对才作罢。1983年,中央火车站被正式列入国家历史文物保护名册,终于以法律的形式保护了下来。
我们不得不感谢20世纪初建筑师的远见,1913年刚建成时,中央火车站每天有7.5万人次进出,100年后增加了10倍。这里如同城市生活的大舞台,面对风尘仆仆的人生过客,演绎着未知的情节,解读着历史的非凡智慧。2013年,纽约市市长在车站百年庆典致辞中谈道:“它是纽约这座伟大城市的象征,它始建于一个辉煌的年代,同时又无比现代,它展现了美与艺术,也见证了商业与工业的发达。”
纽约中央火车站让我深切体会到建筑的生命与价值,如果世人向建筑倾注了心血、智慧与审美,那它也不会辜负我们的。
镇馆之宝:价值千万美元的四面钟
时间对于旅客来说是极为重要的,四面钟可以保证中央大厅里任何一个方位的旅客都能看到表盘。这部百岁的机械时钟至今仍依靠瑞士产的动力装置运转,并会定期由位于马里兰州海军天文台的原子钟进行校准,精度高达每140万年仅有1秒的误差。四面钟的盘面采用昂贵的猫眼石制成,据说价值大约在1000万至2000万美元之间。
《财经国家周刊》里记录着一位旅客十几年前与四面钟的邂逅:“车站有44个站台,上下两层,早晚高峰平均每分钟有一列火车进出站。大厅中央询问处的四面钟告诉我要加快脚步赶车了。因为列车长为了那些迟到的旅客,通常会多等一两分钟发车。所以钟面上明明到点,我还是不死心,横冲直闯奔向站台,到了空洞的站台,看到火车缓缓出站,消失在黑暗的地道里,至今想来委屈。过了晚上8点,每小时只有一班车,那时车站的餐饮店多半是外卖不提供座椅,我只有在报摊多转几圈。”
铁路大亨:百元起家的“船长”
范德比尔特是美国历史上第三大富豪,身家远超过比尔·盖茨,也是电脑游戏《铁路大亨》的原型人物。1810年,年仅16岁的他向母亲借了100美元用于开创纽约湾的渡轮业务。1840年,范德比尔特已经成为美国最大的船东,美国《商业日报》亲切地把他称为“船长”,即使晚年在华尔街的事业达到顶峰之时,范德比尔特仍然喜欢别人这么称呼他。
19世纪50年代,铁路这一新生的交通工具开始在美国普及开来,“船长”灵敏地意识到以蒸汽船为主导的时代已日渐式微,内陆交通势必被铁路所取代。他通过调查铁路交通的一些细节问题来论证涉足铁路的可行性。范德比尔特在快70岁的时候毅然决定放弃钟爱的船运事业。他来到华尔街,开始买进铁路公司的股票和经营权,将资金全部投入铁路。晚年,“船长”手上掌控的铁路线已经连成蛛网,构成了内战后美国经济发展的基石。同时,他依靠在纽约的影响力,为华尔街成为美国的金融中心做出了巨大贡献。范德比尔特在身后留下了1.05亿美元的财产,并显著地改变了美国的地理面貌和金融状况。
填饱肚子:请移步地下美食广场
谁说进车站就是为了赶火车呢,想在美国省时省力地大吃一顿,尝尽各路美食就请移步当地的火车站,保证你不虚此行。在纽约旅行的短短一周里,我和小伙伴曾三次造访中央火车站,除了参观游览也为填饱肚子。位于车站地下一层的美食广场汇集了世界各地的快餐,中国、法国、日本、意大利、土耳其、印度……当然地道的美国本土品牌快餐和甜品店绝对不能错过,价格便宜量又足。特别推荐MagnoliaBakery家的杯子蛋糕,看过美剧《欲望都市》的朋友一定不会陌生。切记千万要早点来,因为最火爆的香蕉口味会提早售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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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央大厅。孙晓远 摄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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设置在中央大厅里的大都会北方铁路旅客服务窗口。孙晓远 摄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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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央大厅售票处。孙晓远 摄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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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央大厅俨然成为纽约客拍婚纱照扎堆的景点。孙晓远 摄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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车站为到此一游的各国游客提供6种多语言讲解器,可惜没有中文。孙晓远 摄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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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下一层美食广场指示牌。孙晓远 摄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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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食广场。孙晓远 摄影
来源:人民铁道网
作者:孙晓远
编辑:舒悦